饲福
《饲福》
文 /阿喵
纷纷扰扰,乱世之中,难料结局。
解雨臣没有想到这辈子千防万防,还是中了他人暗算,在凶斗里折了大半数伙计,外边儿人手亏空,险些让整个解家自此烟消云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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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?这是什么香味?”
“栀子花。”
“鲜花衬佳人,这刀疤脸往自己家门口种这玩意儿做什么,浪费,浪费了。"
“黑爷下斗的功夫不错,可惜爱多管闲事儿了一点。”
“花爷要是不喜欢我多嘴儿,那我不说了,只不过.....”
“你不是不说了。”
只不过,世间百花香气,不及你身上一丝幽幽清香好闻。
黑瞎子把话咽回去,既然解雨臣不想听,那就咽回去吧,烂在肚子里,等他想听的时候,挖心剖腹也要告诉他。
解家的事儿道上早就传开。
有人佩服解雨臣年纪轻轻就能挑起担子,有人觉得解家迟早要完趁机插上一脚觉。
因为吴家小三爷的关系,黑瞎子见过解雨臣两三次,对于解雨臣的印象,就是两字:好看。为此他还有些纳闷,怎么长得越弱不经风,越是要往地下跑。
土夫子,土夫子。
循着盗洞讨生活的人,难免灰头土脸,难免沧桑。
后来得知他是九门解家后人,也就明白了。
再后来见识到斗里的功夫,黑瞎子暗自佩服,纤纤身躯,柔软灵活,在墓室里走动,不输在地上。
既然解雨辰花重金请他来,那他得好好效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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墓室的主人,随葬品中有一件非常不起眼的玉雕,之所以入了解雨臣的眼,因为雕刻的,是上古神兽白泽。
传闻白泽有逢凶化吉之意,以此为原型出土的东西不在少数。
可解雨臣偏偏挑中了这一件。
从带回来的照片里发现,墓室的壁画上记录着墓室主人如何供奉白泽,以此在乱世中苟活下来。
解雨臣觉得荒诞。
乱世苟活,的确运气好,可归结到一尊小小的玉雕上,寄托于怪力乱神之说。
他不信。
墓室里比这值钱的冥器太多了,伙计们都高兴地昏了头,唯独解雨臣盯着这个手掌大小的玉雕发呆。
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初来乍到的小伙计拿了什么东西坏了事儿,一拨儿人慌乱返回时,却发现一切都晚了。
凶物被放了出来。
死的死,伤的伤。
解雨臣和几个伙计逃了出来。
好好的斗,破了风水,恶煞四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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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黑爷若是能帮我拿到东西,出来另有重金。”
“啧啧,这么凶的斗,花爷这是要我去送死啊。”
刀疤脸想必事先知道这墓会生变,才会百般听从自己开的一切条件,好让自己先去探探路,非死即伤,损失惨重之际,再趁机进去捞个干净。
他一定料不到自己再进去。
暗算的代价,就是一命抵一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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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?“
”我猜的。“
”猜的?呵,黑爷当真好运气。“
”可不是,这世上最香的花都被我楼怀里了,可不是好运气。“
伙计触碰了机关,解雨臣反应快,翻身过去一把推开他,自己却中了招。又逢众人都有些疲惫,索性找了个耳室稍作休息。自己处起理伤口。
黑瞎子非要紧紧诶着,扬言花爷靠着我小憩一会。自个和伙计念叨着,自从听花爷唱过一出戏,就日思夜想着什么能再听一次。
解雨臣感觉有些不对劲儿,眼皮子越来越重,瞎子那张脸越来越模糊,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。
最后眼前一片黑暗,只闻脚步声越来越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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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回事儿?瞎子呢?”
“黑爷让我们看着您,他去替您拿那东西,让您放心等着。”
“你们怎么不叫醒我。”
“您一直昏睡,兄弟几个也没办法。黑爷还说了,若三个时辰他没回来,让您一定别再往前走了,立刻返回。”
“混蛋!”
“您消消气,上一次我们已经折了太多人,不能再冒然进去了,黑爷说了:凶险万分,花爷止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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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花爷,您要的东西,我给您带回来了。”
再见到黑瞎子,是两天之后。
解雨臣从墓道里返回时,遇到了刀疤脸,他们看样子也是损失惨重,索性新账旧账一起算,把他们扔在墓室里喂粽子。
“我解雨臣从不做断人后路的事儿。如果黑爷出来,说不定会救一救你们,若是出不来,那你们的命就给黑爷陪葬吧。”
最后很明显,黑瞎子是了解雨臣的,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,心里明明白白。
“黑爷下斗的功夫不错,可惜爱多管闲事儿了一点。”
不多管闲事儿,花爷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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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你终究是有福气的。"
解雨臣转身往外走,黑瞎子朝吴邪点了点头,跟了上去,来时还有一丝光线的弄堂现在已是变得黑漆漆,看着解雨臣的背影,黑瞎子不由的加快了脚步。
下斗之前,黑瞎子劳烦吴家小三爷留意着刀疤脸的动静,替解雨臣在上边照应着解家。
发小的情义,果然要比钱维持的关系来的干净。
吴家小三爷有张家小哥,一路磕磕碰碰,终是过来了。
不知道何时,解雨臣也能走出混沌。
刀疤脸的盘口被端了,害人之心,终是先吞噬了自己。
解雨臣摸着布袋里的玉雕。
能逢凶化吉的白泽......
自己何时开始相信这些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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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也是有福气的人。”
“呵,我?黑爷折煞我了,我这一辈子,从出生就注定为了家族为了解氏而活,福这东西,沾不得。”
“您要的东西可是有好寓意的,可千万别摔碎了。”
碎?
解雨臣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把东西带回来了。
是心里的不认命啊。
只可惜,自己这辈子的福气就像那玉雕一样,不是无福,只是容易破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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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次多谢黑爷,钱会打到您账上。”
“就这么完了?”
“哦?黑爷还想要什么?”
“花爷是不知道,我废了多大劲儿才拿到这东西,指望博您一笑,结果,花爷可真薄情。”
“黑爷是嫌钱太少?”
“我差点折在里面,半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,若是花爷要赏我,不如.....赏我半辈子的福气。”
“您可别说笑了。”
“花爷可知道玉雕要如何供奉。以血滋养,心诚念之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既然你知道,那我就直说了,那日取这东西之前,我的手不小心被割伤,血蹭到玉雕上了,不巧的是,我当时心念的是......诶呦,花爷儿,可真疼啊。”
可真是套生硬的说词。
重重机关都闯过来,何来不小心?
黑黑的弄堂,解雨臣不自觉一声轻笑。
黑瞎子感觉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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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花爷,这是答应了?”
“随便你。”
走出弄堂时,解家接应的伙计连忙上来接应,黑瞎子摆摆手,示意他们散去。
见解雨臣没有反对,伙计也都乖乖听了话。
远处天边一片红色,印在解雨臣的脸上,柔和沉静。
“好香啊。”暖风吹过来,黑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来时你已经念叨过一遍了。”
“是是是,世间花开万种,我瞎子啊,唯独轻嗅解语花这一朵。”
——完——
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脑洞,终于耐下心来补完了。